发布日期:2025-09-18 16:34点击次数:
1982年初冬,天特别冷,冷得让人心都僵硬了似的。
文工团政委办公室里,宁婉婉站得笔直,眼神里却藏着挥之不去的悲伤。
“宁同志,你真的要转回京市文工团吗?
虽然海城这儿比不上京市文工团那么大,但在我们这里也算数一数二的。
而且赵团长还在这里,你……”
政委还想劝她。
宁婉婉直接打断他,语气坚定:“不好意思,政委,我决定了,要转回去。
还有,我们的结婚申请,能还给我吗?”
政委想再说什么,但看到她那坚决的眼神,也只能无奈地从抽屉里拿出那份结婚申请,上面写着她和赵凌风的名字。
不过还没盖章,所以一切都不算数。
这时门开了,赵凌风走进来。
他一看到宁婉婉手里握着结婚申请,脸上立刻露出明显的不耐烦,甚至有些暴躁。
“你又跑来缠着政委干嘛?
这结婚申请是我让他先别盖章的,你难道就不能明白点吗?
脑袋里除了结婚还能装点别的东西吗?
真丢人!”
赵凌风没等她说话,就开始数落。
宁婉婉只是笑笑,没有解释。
反正,再过半个月,她就能离开了,什么都不重要了。
政委见状赶紧开口替她说话:“老赵,你别那么说小宁,她不是冲着那个来的……”
“政委,我知道你是为她好,但这种歪风邪气不能助长!
姑娘哪有整天就想着嫁人的?
你看看小程同志,多刻苦练习,多有远大理想!”
说完,赵凌风不解气,竟然抢过宁婉婉手里的结婚申请,撕得支离破碎,扔在桌面上。
看着那张他们亲手写的结婚申请被撕成碎片,宁婉婉的心里像被撕开了个大口子。
初冬的冷风呼呼灌进来,夹杂着她心里的痛和委屈。
她不禁苦笑,自嘲道:
三年感情,抵不过程雪那短短三个月吗?
宁婉婉知道,程雪是赵凌风心里的白月光,是他爱而不能得的人。
当初要不是赵凌风被分配到这边的文工团,恐怕他们早就结婚了。
可她偏偏不顾一切,申请调动,从京市最好的文工团来到这里,默默陪着赵凌风,从他最艰难的日子一路走来。
别人完全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,按她的实力,留在京市完全能有更好的发展。
但因为年轻时第一次见面,是赵凌风把她抱去医院,当时医生说若不及时治疗,她以后可能都跳不了舞了。
只是现在,一切都要结束了。
她陪了三年,也算是还了这份情。
可是心里的那把刀却一刀一刀割得她透彻。
她曾以为自己爱赵凌风三年,总有一天能和他结婚,幸福地生活在一起。
虽说她知道,他心里始终藏着另一个女人。
她一直认为时间能冲淡一切,只要付出,他难免会给她一点爱。
可这会儿,她终于明白,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走进过他的心。
及时止损,是对的。
她不属于他,也不属于这段感情。
再有半个月,他们就不会再见面了。
从政委那儿出来,宁婉婉没理赵凌风,自己一个人往前走。
可身后的人又追了上来,语气严厉地问:“你们是不是打算排元旦的舞?”
宁婉婉停下来,抬头看了赵凌风一眼,心里隐隐约约知道他要说啥。
赵凌风也不绕弯子,直接用命令的口气说:“小程同志刚从京市调过来,孤身一人没靠山,这次领舞就让她来吧。”
“别跟她抢了,也让她露露脸,免得被团里那些人排挤得更厉害。”
宁婉婉天生有舞蹈天赋,平时又特别刻苦,之前在京市总文工团时就备受关注,当时领导都想让她当领舞,可她毅然决然地要跟着赵凌风走……
从那个偏远的小文工团调到海城后,宁婉婉成了团里的骨干,领舞的位置一直是她的。
听着赵凌风的话,宁婉婉心里像被撕了一样痛。
她一直觉得赵凌风这人挺自负,也有点粗鲁,从没觉得他会特别心疼别人。
可是原来,他不是不懂关心人,只是心疼的那个人不是自己。
更何况这次是上级领导都亲自观看的大型晚会,领舞能大大加分,到时候提干轻轻松松。
他这招还真够狠,直接帮程雪铺路,让她踩着自己往上爬。
宁婉婉收了收乱飞的思绪,抬头对赵凌风说:“赵团长,我明白你心疼程同志,可这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,实力才是关键。”
“选拔领舞的比赛过几天就开始,你让她凭真本事拿领舞位置好了。
说完,她转身继续往前走。
赵凌风拦住她,脸色不太好看地问:“你就非得跟她抢吗?就是一个领舞位子,值吗?”
宁婉婉冷笑出声:“你不会是想让我让着她吧?
既然你觉得程雪那么厉害,那你干嘛怕?
不如让她当面赢我,大家看着,她不就更有面子?”
“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她头也不回地走了,根本不想跟赵凌风多说一句。
不知是不是风太冷,走着走着,她的眼睛就湿润了。
滚烫的泪水一滴滴往下流,她心口隐隐作痛,连呼吸都困难。
三年的感情就这么没了,她心里有不甘,可又无奈。
回到舞蹈室,宁婉婉看见程雪在不远处练舞,她忍住目光,径直走到角落,和几个关系好的战友一起练习。
没一会儿,她正专心跳舞,旁边的战友小声说:“快看,你家赵团长来了!”
宁婉婉转头一看,只见赵凌风不理会别人,径直走到程雪跟前,把保温杯和一袋苹果递给她。
两人说说笑笑,完全没在意宁婉婉的存在。
“婉婉,你说你家赵团长怎么这么亲热啊,跟程雪关系那么好?”
战友们都不清楚缘由,只有宁婉婉心里清楚。
她强忍着心口的刺痛,对她们说:“他们之前就认识了,好了,咱们继续练吧。”
宁婉婉不愿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,毕竟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了。
她把所有的委屈和不舍都藏在心底,仿佛自己从没爱过赵凌风。
可这份痛,只有她一个人懂。
旁边的战友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,替宁婉婉说话:“真没想到赵团长竟然这样,当初他能从那么偏远的地方调回海城,全都是因为你一场舞成名,他才跟着沾了光!”
那年十月一日,宁婉婉凭借一场充满活力的大舞蹈,名气从那个小地方传到了市领导耳朵里,还特意请她去表演。
就是靠着这舞蹈,宁婉婉让赵凌风也从那个小地方被拉了出来,否则他也不会有今天。
可三年过去了,赵凌风似乎早就把她的优秀忘在脑后,把她当成一个只想嫁人的女人。
宁婉婉余光瞥到赵凌风,此刻他正坐在台下,目不转睛地盯着程雪跳舞,眼中满是柔情和赞赏。
曾几何时,他也是这样静静观察她练舞的。
他曾说:“婉婉,你的舞蹈让我沉醉,也让我激动,我真的很喜欢……”
可时过境迁,如今赵凌风眼里没她了,她这个临时替身也就该退下了。
练完舞,宁婉婉正准备去换衣服,程雪走过来,故意朝她显摆:“宁同志,你瞧,凌风给我买了这么多苹果,前几天还送了罐头,说是上头发下来的,我一个人吃不过来,你拿回去吃点吧。”
说完,程雪把装苹果的网兜递给她,眼神里满是挑衅和嘲讽。
听着程雪叫得那么亲密,宁婉婉反而很平静地说:“不用了,既然是赵团长给你的,你自己留着吃吧,我不喜欢吃甜的。”
她关上衣箱要走,到门口时,程雪讥讽地喊:“我要是你,早就麻溜滚蛋了,真丢人!”
“你应该知道凌风对我有感情,宁婉婉,我听说你一直想嫁给他,但现在我来了,你该识相点退出来了。”
宁婉婉停下脚步,回头看着程雪。
“程同志,丢人的是你,不是我。
我和他正式交往三年了,你呢?你这么光明正大抢别人男朋友,你丢人还是我丢人?”
程雪气得瞪她一眼,眉头紧蹙却又很快舒展开,冷冷说:“不知道被爱的人才该退,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?”
“不过你要是不走也没关系,我会让你知道,他真正爱的是谁。”
程雪态度坚定,可宁婉婉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,转身离开。
她根本不想知道赵凌风到底爱谁,因为那跟她已经毫无关系了。
回到宿舍,宁婉婉在楼下看见了赵凌风,脑海里又浮现出他刚才用温柔眼神看程雪跳舞的样子,心里像被刺了一下,她没理会他,径直走进宿舍。
“等等!”赵凌风一把拉住她,不耐烦地问:“还生气?至于吗?”
宁婉婉甩开他的手。
“赵团长,有事找我?”
她的称呼依旧那么生硬,赵凌风眉头紧皱。
“婉婉,听话点。”
“听话?呵……我亲眼看到自己的男朋友给别的女孩送吃的,我还不够听话吗?”
她明明什么错都没犯,难道赵凌风还不满意?
“我只是关心程同志,她一个人来这里,只认识我,我……”
“那我呢?”宁婉婉忍不住回击:“你对她心疼我理解,可我呢?
当初我一个人跑去凤阳县找你,你怎么没说过这话?”
赵凌风一脸憋着气的样子,看得让人忍不住想笑。
“婉婉,够了!你跟她根本不一样。
她从小没吃过什么苦,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。
既然我已经决定跟你结婚,那就是一定会跟你结婚的。”
程雪没吃过苦?那她倒是吃过了吗?
宁婉婉盯着赵凌风,心里忽然觉得这人挺陌生的,好像一直喜欢的那个他根本不是这么个模样。
在她心里,赵凌风是个有担当的人,优秀又温柔,性格温润如玉,这才牢牢抓住了她的心。
可现在,自己心爱的男人竟然为了另一个女人,不停地伤害她……
宁婉婉低头,苦笑了一下。
“算了,我不需要了。
你可以不跟我结婚,毕竟你是团长,说一句话的事儿。”
“好了!”赵凌风没好气地打断她,“我今天来不是吵架的。”
“明天就要选拔领舞比赛了,你把你的舞蹈鞋借给程同志用一下吧。”
把她的舞蹈鞋给程雪用?那她自己怎么办?光着脚跳吗?
宁婉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
眼前这个男人,还是她认识了三年的赵凌风吗?
当初赵凌风为了她,不惜在风雪中步行几十公里去镇上买舞蹈鞋。
可如今,他却因为另一个女人,要抢走她的舞蹈鞋……
真是讽刺得不能再讽刺了。
宁婉婉眼里满是失望。
“凭什么?”她不甘心地质问,“凭什么得把我的舞蹈鞋给她?”
赵凌风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语气不耐烦地说:“程同志的舞蹈鞋坏了,你俩码数一样,借给她有什么不对?还不是用完还你。”
“再说了,我们以后要结婚了,难道作为团长夫人就这点觉悟?
万一别人知道了,不笑话我们吗?”
他说得理直气壮,好像不借鞋子就是她小心眼、不懂事似的。
宁婉婉苦笑了。
“团长夫人就应该眼睁睁看着丈夫去关心其它女人吗?”
“赵凌风,别忘了,我们还没结婚呢。
明天我也得参加领舞选拔,如果我把舞蹈鞋给了她,我怎么办?”
她的声音锋利有力,让赵凌风看着更是恼火。
“你就不能这一次不当领舞吗?非要跟程同志抢到底是为什么?”
“赵凌风,是我在跟她抢,还是你帮着她跟我抢?”
男人一下子哑口无言,像卡在喉咙似的。
“我还有事,舞蹈鞋我不可能借给她。”
说完,宁婉婉转身跑开,害怕再晚一秒,他就能看见她被泪水浸湿的双眼。
她一边跑一边哭,心像被绞紧了,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这三年她付出的心血,到头来换来的,根本完全不成正比。
宁婉婉本来不是个爱计较的人,也不想在这段纯粹的感情里掺杂什么比较。
可眼下赵凌风的所作所为,像把剪刀一样,把她三年来所有美好的幻想一点一点剪碎了。
她越想越难受。
哭着跑回宿舍,宁婉婉心里只盼着领导能尽快发来调令。
那样她就能彻底离开这段伤心的感情。
晚上,宁婉婉刚准备去盥洗室拿舞蹈鞋,忽然看到程雪提着舞蹈鞋走了出来。
她一眼就认出来了,那双舞蹈鞋是自己的!
宁婉婉急忙上前拦住程雪,质问道:“你拿着我的鞋到底想干什么?这里可是在部队啊,你竟然敢偷到这儿来了?”
面对宁婉婉的质问,程雪一点都不害怕,眼神里反而满是嘲讽。
“宁婉婉,你最好别乱说!谁偷你鞋了?
这是凌风让我来拿的,他觉得我明天就没鞋穿了,特意把你的鞋给我借用。”
“什么?赵凌风让你来的?!”
宁婉婉的认知又被刷新了。
她还以为下午自己拒绝后,赵凌风就会放手,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派程雪过来拿鞋?!
这也太明目张胆地欺负她了吧!
她能接受赵凌风对程雪好,但绝不能任人踩着她!
程雪话音刚落就想离开,宁婉婉立刻回过神,抢回了对方手里的舞蹈鞋。
“你干嘛?这是凌风给我的!”程雪惊道。
“他给你的?那让他给你买双新的去!别动我的东西!”宁婉婉毫不示弱。
两个人在走廊里扯着那双舞蹈鞋,谁都不肯退让。
这时指导员被声音吸引赶了过来,一看她们俩这么僵持不下,立刻训斥了一声,然后把她们两人都带回了办公室。
在指导员的办公室里,宁婉婉和程雪都靠着墙站着。
指导员认识她们俩,对她们的身份很清楚,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,并没有说什么。
这时门被推开,赵凌风走了进来。
指导员起身向他敬礼,说:“赵团长,你们说,我先出去。”
说完便关门离开,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。
宁婉婉眼神凛冽,像冬日里的梅花,身上透着一股傲骨,决不低头。
程雪站在宁婉婉身边,看见赵凌风进来,立马委屈地道:“凌风,都是我不好,舞蹈鞋没照顾好才坏了,要不是这样,也不需要借婉婉的鞋。”
“对不起……都是我的错……我向婉婉同志赔礼道歉。”
程雪眼眶都红了,一副受了委屈的小样儿。
“这事不怪你,你不需要向她道歉。”
赵凌风的声音里透着一种难言的怒气,明显是冲着宁婉婉的。
他走到宁婉婉面前,眉头紧皱,训斥道:“不过是一双舞蹈鞋,是我让程同志去拿的,你这是干嘛?大庭广众之下为了双鞋跟人家闹得不可开交,你不觉得脸往哪搁!”
宁婉婉抬头对上他这火气,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,却全憋回了肚子里。
“你自己说,不就是双舞蹈鞋吗?那你为啥又抓着我不放?不把我的鞋给她,你心疼得不行是不是?”
“既然怕上面丢人,就别让她干偷鸡摸狗的事!跑去拿我的舞蹈鞋,连句招呼都没有,你觉得这和偷东西有什么区别?!”
宁婉婉的质问中带着理直气壮,可赵凌风反而越来越生气了。
程雪见状,赶紧添油加醋地劝:“凌风,你别怪婉婉,都是我不好,事情都是因为我。
明天的选拔赛我不参加了,别让你们俩再吵了,好不好?”
赵凌风收回视线,看着她,语气也缓和了不少。
“这事儿不怪你,明天你照常参加!”
他说完,又转向宁婉婉,态度立刻变了。
“我不是让她去拿舞蹈鞋了吗?偷东西什么的,别污蔑程同志!”
宁婉婉冷笑一声,问:“那你到底算我什么?凭啥替我做主,不打招呼就把我的舞蹈鞋给她?难道团长就能为所欲为?”
“你!”赵凌风气得脸色都变了,“宁婉婉,以前真没看出来你这么不讲理!”
难道是她不讲理吗?宁婉婉对这个男人又一次感到失望。
“不过你说的倒是有道理,我是团长,我觉得程同志比你更出色,所以才重点培养她,借你的舞蹈鞋没什么错吧?”
“宁婉婉,我给你两个选择:一是把舞蹈鞋借给程同志,二就是取消你参加选拔赛的资格!”
听到赵凌风这两个选项,宁婉婉震惊极了。
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能这么狠心!
如果失去这次参加选拔的资格,那就意味着她没有机会参加晚会的演出了……
这支舞蹈是她编的,是她的心血,她想趁离开前把它完美展现,也算给自己个交代。
没想到赵凌风竟然为了程雪,对她这么绝情……
“凌风,你别这么决绝,都是我不好,不该参加什么领舞的选拔,婉婉在文工团呆这么久,得了领舞位置也算理所当然……”
“这事儿没得商量!”赵凌风语气严厉,又看向宁婉婉,“想清楚了吗?”
“你非要把我的东西给她吗?”
宁婉婉只觉得心都碎了。
曾经这个男人对她那么好,怎么说变化就变化了?
还是说,赵凌风从一开始就只是把她当成程雪的替代品?正主一回来,她就会被无情抛弃?
“我不是把你的东西直接给程同志,是事实摆在这儿,她有能力也有资格参加此次选拔。”
“你都做了好几年领舞,作为文工团的老人,让新人上位又怎么了?
难道你心里那些荣誉就这么重要?”
“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看重名誉的虚伪之人!”
听到自己在赵凌风心里真这么差劲,宁婉婉苦笑了一下。
“是啊,我虚伪,也比某些只会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强!这双舞蹈鞋我可以借给她,但明天的选拔赛,我也会参加!”
“希望你心中那个完美的程同志,能靠实力拿下领舞位置!”
说完,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。
看着她的背影,赵凌风心头突地一紧,隐隐作痛。
感觉这一次宁婉婉转身后,可能真的再也不会回来。
“怎么了凌风?”程雪喊了他一声,委屈地说,“你赶紧追过去解释解释吧,别因为我让你们俩闹僵了。”
“婉婉是个好女孩,你应该珍惜她,更何况我确实不如她,团里都喜欢她……”
赵凌风收回目光,看向程雪,心不在焉地安慰:“别这么想,我知道你的能力,完全能胜任领舞。”
“今晚好好休息,明天我很期待你的表现!”
“好吧,为了你,我一定会拼尽全力。”
程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。
但赵凌风的心里始终放不下,眼睛忍不住又一次望向门口,隐隐约约的感觉让他心慌意乱。
宁婉婉一路小跑回到宿舍,躺在床上,将自己裹进被子里。
他说过,要用命守护她。
难道这就是守护的方式吗?
还好再过几天,她就能离开,到时候赵凌风也不会再为难她了。
第二天刚走出宿舍,宁婉婉就看见赵凌风站在不远处。
她下意识想起昨天发生的事,心跳一下子停住了。
赵凌风快步走过来,宁婉婉无奈地停下脚步,抬头问:“赵团长,有什么事?还想让我给程雪什么?说吧。”
听着宁婉婉冷淡又疏远的话,赵凌风的心又被扎得生疼。
“婉婉,昨天的事,我跟你道歉。
我不该那么强硬,不过程雪刚来,为了安抚她情绪,只能让你委屈一下。”
“但你放心,这次我重新写了结婚申请,也签了字,你签完就能送政委那儿去了。”
宁婉婉看着他手里的结婚申请,迟迟没接,反而觉得讽刺又可笑。
这是补偿还是怜悯?还是说,这个男人不过是在自私地找个心安?
见她冷漠地站着不接申请,赵凌风忍不住问:“怎么了?你不是一直想结婚吗?”
他还记得那个被他撕毁的结婚申请是她写的。
那时候,宁婉婉激动地拿着申请给他签字,签完后,她跳起舞来,开心得像个孩子。
可现在,她的反应却完全相反。
此刻,宁婉婉眼里透出的冷漠,让赵凌风心慌得不得了。
她收回目光,对他说:“领舞选拔赛马上开始了,我得赶紧过去。”
话音落下,她匆匆从他身边走开。
赵凌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心脏猛地一颤,那种不安又涌上心头。
到了选拔赛后台,宁婉婉去换舞蹈服,程雪却跟了进来。
“真不愧是优秀的领舞,舞鞋穿着就是舒服。”
“我听说这双舞鞋是凌风用一个月工资买给你的,他还说过,过几天带我也去买一双。”
宁婉婉往下一看,正是那双她一直视若珍宝的舞蹈鞋。
那是她去找赵凌风时,他送给她的。
那年冬天大雪纷飞,赵凌风还没当上团长,工资也不多。
为了给她买这双鞋,他跋涉进城,花了整整一个月的工资。
当赵凌风把鞋递给她时,她清楚记得他的睫毛都结了冰。
可现在,这双曾经属于她的珍贵舞鞋,却成了赵凌风亲手送给别人的礼物。
宁婉婉越想越疼心。
她强迫自己别多想,淡淡对程雪说:“既然你那么喜欢别人不想要的东西,那我送给你好了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!”程雪怒气冲冲地质问。
“字面上的意思,程雪,这双舞鞋,也好,赵凌风,也罢,我都不要了。”
这话说出来,她是真下了决心。
程雪轻蔑地嗤笑一声,还以为宁婉婉是在故意装洒脱。
“你别嘴硬了,我知道你对凌风有多喜欢。
哎……可你想想,人家心里根本就只有我啊,宁婉婉,你永远都比不过我!”程佳话一说完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宁婉婉换上了舞蹈服,准备比赛。
选拔赛很快开始了,赵凌风、政委和指导员们坐在台下当评委。
赵凌风一直往后台张望,眼睛里满是寻找宁婉婉的身影。
他心里那个结一直解不开——对方根本没答应他的结婚申请。
程佳先上场,她穿着宁婉婉的舞鞋,动作优雅,舞姿精准,台上风采十足。
可是赵凌风看着她,脸上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。
等了好一会儿,赵凌风终于看到宁婉婉踏上了舞台,脸上的严肃眉头瞬间舒展开,嘴角也悄悄扬起一抹笑。
但当他发现她光着脚跳舞时,心里还是像被一把针扎了一下,疼得厉害。
没有舞鞋的宁婉婉依然那么从容不迫,站在舞台中央闪闪发光,仿佛这世界就是为她而生。
幕布后,程佳看到赵凌风痴心地盯着宁婉婉跳舞,气得后牙都快咬碎了。
最终,经过评委们的投票,只剩下宁婉婉和程雪。
临时的主持人扫视一圈,开口说:“下面请评委们投票,支持程雪同志的请举手!”
话音刚落,宁婉婉清楚地看到赵凌风第一个举手,毫不犹豫。
她的心猛地一沉,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。
政委没举手,其他指导员也没动,胜负一目了然。
程雪有些急了,眼眶红红地看着赵凌风,快要哭了。
赵凌风见状,对政委和指导员说:“我觉得程雪刚来的新面孔,跳得也不错,咱们应该给新人机会。”
再听他帮程雪投票,宁婉婉忍不住笑了,低下头,鼻子一阵酸楚。
就在不久前,赵凌风还亲自来找她签结婚申请,现在转眼又支持别的女人。
这份感情,她可要不起。
政委很快接话道:“老赵,你说得有道理,要给新人机会,可你也看到了,宁同志是没穿舞鞋跳的,我们难道不该更看重她的实力吗?”
说完,政委举起手,指导员也跟着一起。
现场的票数瞬间就倒向宁婉婉,程雪只有赵凌风一票。
“宁同志,晚会上的领舞麻烦你准备一下了。”
政委笑着说。
宁婉婉点点头:“收到!那我先去准备了,谢谢政委、指导员,还有……赵团长!”
评委们都走了,政委有些不满地对赵凌风说:“老赵,我不是多嘴,你和宁同志才是正常交往的对象,做事之前得考虑清楚她的感受!”
“别以为我没看出来,程雪穿的是宁同志的舞鞋!这种事以后别干了,人一旦受伤,真难补救。”
政委的话像把刀,狠狠刺进赵凌风心里,让他难受得不行。
回到宿舍没多久,宁婉婉就看到赵凌风拿着舞鞋走了进来。
她坐直了,淡淡地问:“赵团长,您有事吗?这里是女寝室,一个大男人进来不太合适吧?”
此刻,赵凌风胸口仿佛被重重攥住,疼得让他透不过气。
“我来还舞蹈鞋,对不起,这事儿是我没想周全,我这就替程同志感谢你……”
“你跟她是什么关系?”宁婉婉突然冒出一句,声音里带着点质问。
“什么意思?”赵凌风皱起眉头,一脸不解。
宁婉婉轻轻笑了笑,抬头正眼盯着他。
“你到底跟她啥关系?凭什么替她来道歉?”
赵凌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。
“好了婉婉,我知道你心里难受。
这舞蹈鞋还有这份结婚申请,我先放这儿了,你签个字就能送给政委了。”
他话一边说,手里的舞蹈鞋和结婚申请放在桌子上,然后想转身走。
宁婉婉看了眼桌上的舞蹈鞋,毫不犹豫地一把抓起来,直接丢进了墙角的垃圾桶。
赵凌风听见响声停住脚步,质问:“你干嘛?我都给你赔礼道歉了,你还生什么气!”
宁婉婉冷哼一声:“我嫌脏。”
“你这!”赵凌风气得一肚子火,猛地摔门而去。
宁婉婉坐在床边,拿起那份结婚申请,想到赵凌风对程佳的偏爱,心像刀割一般,她狠劲儿地把申请撕得支离破碎。
这份结婚申请,她已经不想要了。
晚上,政委把她叫过去。
“宁同志,你的转调申请已经上头批下来了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赵凌风推门进来。
宁婉婉赶紧把桌上的调转申请藏起来,放到身后。
赵凌风走过来,瞥了她和政委一眼:“刚刚说啥已经批了?”
“没什么,就是晚会舞蹈的事,上面领导批了。”
宁婉婉急着找借口搪塞,同时偷偷瞄了政委。
政委心里清楚她的意思,只是叹了口气,没揭穿她。
“我先走了,谢谢政委!”
说完,宁婉婉敬礼转身离开。
赵凌风看见她手里那纸,嘴角微微扬起。
看来宁婉婉刚才是来找政委给结婚申请盖章的吧?
白天还跟他闹得那么僵,晚上转过头就过来签字盖章,她果然没法离开他!
这念头让赵凌风整个人高兴得像是喜事临门。
回到宿舍,宁婉婉开始收拾行李。
晚会一结束,她就要走了。
室友们看她收拾行李,个个都舍不得地说:“婉婉,你真的要走吗?我们会想你的。”
“是啊婉婉,非得走不可吗?赵团长不会忍心让你离开的吧?”
说到赵凌风,室友们都心知肚明,怕是他巴不得她赶紧走,自己好省心。
这样在她和程雪之间也不用纠结了。
收拾好东西,宁婉婉躺下休息,这一夜,睡得特别香,比最近都安稳。
等晚会当天,宁婉婉刚到后台化妆,就看见程雪兴冲冲地跑过来。
程雪拿出一双崭新的舞蹈鞋,连包装都没拆。
“你看,这是凌风今天特地带我去街上买的舞蹈鞋,还是最贵的,他说我跳舞跳得最好,不能穿便宜货。”
“这鞋可比你那双贵多了!”
“我们买完鞋,他还请我吃了饭,然后一起看了电影。”
原来赵凌风上午是带着程雪出去约会的?
早上宁婉婉去政委那儿拿今晚的车票,正巧看见赵凌风的车离开了部队。
她还以为对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,所以才会离开得这么早。
结果竟然是去约会了,怪不得走得那么匆忙。
以前宁婉婉也经常缠着赵凌风陪她去街上吃饭、看场电影,可对方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,还说他们是军人,整天应该想着苦练,哪有空逍遥快活。
就这样,他们两个从来没一起看过一场电影……
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,毕竟今晚跳完这支舞,她就要走了。
前面的大合唱结束后,轮到宁婉婉上场了。
赵凌风和政委都坐在第一排,还有几位领导也在场。
宁婉婉带着舞蹈队的队员们在台上跳起了气势磅礴的舞蹈,领导们一边鼓掌一边赞赏地看着她。
赵凌风从头到尾目光没离开过宁婉婉。
坐在后排的程雪看到这一幕,内心那叫一个不甘心。
要不是宁婉婉抢了风头,她这才是今晚全场最耀眼的领舞!
越想越气,程雪偷偷在后面想用脚去绊宁婉婉。
宁婉婉转身时,裙子突然被程雪踩了一下,重心不稳,直接摔倒在地,台上台下的人都被吓了一跳。
不过队员们配合默契,没有一个停下,依然继续跳舞。
宁婉婉临时加了几个动作,趁着跌倒在地上先翻滚一圈,再站起来,成功地把场面救了回来。
台下领导看到这情景,立刻站起来鼓掌,赵凌风也跟着起身。
宁婉婉沉着冷静,顺利完成了这支舞。
她谢幕的时候,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
终于,她要在这段感情和回忆里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。
舞蹈结束回到后台,宁婉婉直接找到程雪,给了她一巴掌。
程雪毫无防备,被打得趴在地上,周围的队员们都气得盯着她。
大家都看见了,刚刚程雪就是故意绊了宁婉婉。
“宁婉婉,你竟敢打我?!”程雪委屈又愤怒地喊。
“我不打你还能怎么着?程雪,不管你平时怎么做我都忍了,可今天这是关系到整个队的荣誉,是全团的成绩!你竟敢把私人恩怨带到这里来!”宁婉婉厉声回应。
"你们干什么呢?"赵凌风的训斥声响起,他跑过来把程雪扶了一下。
刚刚宁婉婉打得很重,这会儿程雪的脸颊还红肿着。
程雪见他来了,立刻哭诉:“我可能刚刚跳得不好,惹她了,没事的……”
赵凌风皱着眉头看着宁婉婉。
“程同志才刚来,配合上有问题也正常,你至于打人吗?赶紧给程同志道歉!”
“我道歉?赵团长,应该是她给我们所有人道歉!要不是她绊我,我才不会摔倒呢!”
“什么?”赵凌风看了看周围人,问道:“她绊了你?”
“没有!”程雪一口否认,“我怎么可能绊宁婉婉?”
“就是她绊的!我都看见了!”
“我也看见了!”
“还有我……”
现场的人都指着程雪,连赵凌风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。
程雪还在那儿辩解,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,说自己摔伤了,要赵凌风送她去医务室。
赵凌风看了看宁婉婉,没多说什么,直接带着程雪走了。
宁婉婉苦笑了一下,心想赵凌风现在为了程雪,真的是有点盲目了,竟然不分青红皂白,真让她难以置信。
卸完妆,宁婉婉跟舞蹈队的伙伴们一一道别,然后拎着行李箱走了。
政委还特地出来送她,在部队大门口,她心里挺难受的。
所有感情都已经投入在这里,还有赵凌风身上,可现在什么都带不走。
政委对她说:“宁同志,希望以后还能看见你的舞姿!”她回答:“好,谢谢政委这些年一直照顾!再见!”
她坐上吉普车,慢慢离开这个曾让她既幸福又痛心的地方。
靠着车门,心里仿佛被外面冰冷的雪冻住了。
“再见了,赵凌风……”宁婉婉轻声呢喃,目光坚定地望着窗外。
再也不见,赵凌风。
鹅毛雪花打在车窗上,瞬间就模糊了视线。
今年的雪比往年都要早,而且下得很大。
路上的积雪厚得很,吉普车都开得很艰难。
平时从部队到车站不到半小时,今天却折腾了一个小时。
但当宁婉婉拖着行李箱走进车站时,工作人员却告诉她,因为这几天风雪太大,所有火车都停运了,具体什么时候能开还不清楚。
她站在门口,抬头看着飘飘洒洒的大雪,雪花落在脸上冰冷刺骨,宁婉婉无奈地笑了笑,心想看来她和赵凌风的恩怨还不得了得继续折腾。
与此同时,赵凌风送程雪到了医务室之后,急忙离开了。
晚会结束后有庆功宴,赵凌风本以为宁婉婉在现场,但找了半天没见人。
他心里有些急躁,莫名觉得这次可能再也见不到宁婉婉了。
于是他找到跟宁婉婉关系好的舞团成员,问她们知不知道宁婉婉在哪。
孟小雨看着赵凌风,心里满是为宁婉婉抱不平的话,但碍于身份,她却不敢直说。
犹豫了半天,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:“赵团长,婉婉她回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他们两个就一起看到宁婉婉和政委一起来了。
孟小雨愣了愣,这人不是调回京市了吗?怎么又回来了?
赵凌风也立马走过去,问宁婉婉:“你刚才去哪了?我找你找得好苦,你跟政委说了什么?”
政委帮忙替宁婉婉打圆场:“老赵,我刚跟宁同志谈了谈,她今晚表现不错,队里正准备给她申奖呢。”
赵凌风点点头:“哦,是这样啊……今晚她确实表现挺好。”
宁婉婉已经很累了,也不想多说什么,简单跟政委打了招呼就准备离开。
赵凌风见状赶紧追上去,他拉住正要走的人,从宁婉婉冷淡的态度里,他知道她肯定是生他气了。
他连忙解释:“婉婉,你听我说,今晚我不是故意偏袒程雪,她毕竟是我认识多年的老同事,舞台上出点小差错很正常。
她绝不会故意绊你,这事肯定是误会,你别生气了,好不好?”
“误会?”宁婉婉冷笑了一声,质问他:“你宁愿相信我是自己失误,也不愿意相信她故意绊我,是吧?”
赵凌风一时说不出话,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,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
宁婉婉用力甩开他的手,语气坚决地说:“够了,赵团长,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,她在你心里是那种完美无瑕的人,根本不会做坏事。”
“可不像我,这些年来,在你心里,我就是那个不懂事、没能力、还会诬陷别人的坏女人。”
“不是那样的,婉婉!我没那意思!你的能力我清楚,也没说你诬陷她……”
“可是你刚才说的话,不就是那个意思吗?”
宁婉婉直直盯着他的眼睛,眼神里满是质问。
赵凌风有些躲闪,不好意思地低声辩解:“我没有啊……”
“赵团长,我没打算纠缠你,你不用勉强跟我在一起,你可以选择程雪。”
她又不会死缠烂打。
“我没想选她,”赵凌风坚定地说,“既然决定跟你结婚,就一定会跟你结婚,婉婉。
其实你没必要对她那么敌视,我和程同志之间真没什么不正当的事!”
听他还能把自己的敌意当成误会,宁婉婉心里就明白了,无论她说多少话,都没用。
她失望地收回目光,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我累了,先回去休息了。”
她转身离开,赵凌风正准备追上去,却被参谋拉进去喝酒了。
他看着宁婉婉那瘦弱的背影被大雪吞没,心里隐隐作痛。
因为宁婉婉得等雪停了,路通了才能走,政委昨晚还让她继续带团里其他人。
第二天,她在排练室跳舞时,突然听见有人嘀咕:“这程雪到底是什么来头?赵团长居然亲自开车送她过来?”
宁婉婉收回目光,透过窗户看见程雪正从赵凌风的吉普车上下来。
赵凌风站在车边扶着她,两人对视一笑,他还亲手帮她拂去头发上的雪……
这画面看着美极了,可惜人不是合适的。
换别人,宁婉婉一定会觉得这感情甜蜜又幸福。
但此刻,她的眼睛被刺得生疼,心里像被闷住了一样,笑起来满是讽刺。
赵凌风把程雪送过来后就直接走了,连门都没进,估计是因为大雪才专程送她一程。
宁婉婉默默收回目光,心底莫名有点痛。
她和赵凌风认识那么久,经历过几个寒冬,可对方从没主动送她一次。
赵凌风说自己是团长,要在感情上以身作则,可对待程雪却完全是另一副样子。
宁婉婉觉得这真是太讽刺了。
程佳走进来,脱下外衣,第一时间就跑到宁婉婉身边显摆。
“我早说不用凌风送了,可他说下雪天冷,路不好走,非得亲自送我。”
“宁婉婉,我突然觉得你好可怜,结婚都没结成,男朋友就不爱你了。”
宁婉婉抬眸冷冷看着她,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。
“你别觉得我可怜,我觉得我很幸运,将来也会越来越幸福。
反倒是你,抢了别人的东西,这辈子都注定是个小偷。”
“你说什么?!宁婉婉,我跟凌风早就认识,是你一直在破坏我们!”
“是吗?程雪?那你当初干嘛没陪他去边关?”
宁婉婉的质问让程雪哑口无言,像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。
看到她那狼狈的样子,宁婉婉没再理她,转身继续舞蹈练习。
夜已经很深了,舞者们才准备散去休息。
宁婉婉刚从房间里出来,就看见赵凌风站在车边。
乍一看,还以为是他来接她的呢。
鹅毛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,宁婉婉的头发也被雪花覆盖着。
赵凌风看见她,正准备走过去,突然程雪拽着他的胳膊跑了过来。
他有些尴尬,又偷偷瞄了宁婉婉一眼。
“等不及了吧?咱们走吧!”程佳开心地问完赵凌风,才好像发现宁婉婉还站在那儿,惊讶地问她:“婉婉,你怎么还没走?”
“凌风,既然婉婉还在这,你就送她回去吧,雪下得太大了,我自己走回去也不方便。”
程佳说完就准备离开,却没料到被赵凌风拉住了。
赵凌风转头对宁婉婉说:“程同志身体不太舒服,我送她回去。
你自己小心点。”
说完,他一点等宁婉婉回应,直接带着程雪上了车。
程雪还不忘回头冲宁婉婉挑衅地笑了笑。
吉普车从她面前开走了,宁婉婉慢慢收回目光。
她心里其实已经没什么特别难受的情绪了。
大概是真的放下了,所以才不觉得痛苦。
一个人踩着雪往宿舍方向走,周围静悄悄的,空气冷冷的。
这时候,她又忍不住想起当初自己去找赵凌风时的那个夜晚,也是这么大雪纷飞。
那时候,她疯狂似的,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赵凌风,哪怕被大雪困住,也一点不怕。
因为心里有信念。
可如今,那信念全都崩了,所有美好的憧憬也消散无踪,只有满心的痛苦和血一样刻在那里。
回到宿舍后,宁婉婉开始发烧,原本放在抽屉里的退烧药却不知道被谁拿走了。
她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,一会儿觉得冷,一会儿又出汗,头晕脑胀,脑海里都是过去的画面。
梦里,她骑在赵凌风的自行车后面,身边满是金黄的油菜花。
微风轻轻吹过,那种惬意与自在让她无比舒服。
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停住,就这样定格在最美好的那一刻。
昏昏沉沉醒来,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。
室友看她脸色苍白,忙问:“婉婉,你这是怎么了?生病了吗?”
“没事。”
宁婉婉勉强坐起,浑身酸痛。
上午时,孟小雨拉着她到了操场。
她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,但孟小雨却异常兴奋。
到了操场讲台那边,宁婉婉看到程雪拿着一张纸站在那里,气得脸都红了。
舞蹈团的所有舞者都聚在一起,个个像看热闹似的盯着台上。
赵凌风和政委站在一旁,整个场面像极了“批斗大会”……
等宁婉婉走近,程雪直接站上台,开始念那张纸。
“那晚晚会的时候,是我一时鬼迷心窍,用脚绊了宁婉婉同志!差点把整个舞蹈毁了……是我太自私,没考虑后果,我在这里向宁婉婉同志道歉!对不起!”
程雪带着哭腔说完,朝宁婉婉深深鞠了一躬。
这才明白,这不过是给宁婉婉安排的道歉检讨大会。
程雪看了眼赵凌风,头也不回地跑了,脸上写满委屈。
其他舞者三三两两嘀咕着笑着散去,宁婉婉有点傻眼。
孟小雨凑过来说:“政委听说了那晚上的事,立刻让程雪给你写检讨,承认错误,还特意让她当着所有人念出来呢。”
“这下看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!活该!”
原来是政委帮她出声,宁婉婉心里挺感激的。
本来她还想着这事算了,毕竟赵凌风根本不会怪程雪,自己也不想临走时再添麻烦。
没想到……
赵凌风这时候走了过来,孟小雨见状识趣地跑开了,就剩宁婉婉一个人站在那里。
她抬眼一看,能感觉赵凌风的情绪不太对,眼眉紧锁,明显带着怒气。
“你非得让程同志当着所有人面前道歉,让她难堪吗?
我都说了这事肯定有什么误会,你还找政委帮自己撑腰?”
“宁婉婉!真没想到你还挺有心机的!”
听到赵凌风指责自己是因为心疼程雪,宁婉婉毫不示弱,声音也厉声了:“我根本没去找政委要他帮我撑腰,你作为文工团团长,难道要这么偏心吗?”
“就算你心疼程雪,也得分清是非黑白!
这事确实是她干的,要是换成别人,脚踝很可能会受伤,严重点还会影响以后跳舞!”
“程雪可不是简单在使坏,她明明是在伤害别人!凭什么我们就得忍气吞声?!”
赵凌风气得脸都红了,怒气冲冲地盯着她看。
宁婉婉毫不退缩,迎着寒风挺直身子,一身傲骨。
“怎么,赵团长,是不是讲不出话来了?
也许在你眼里程雪确实是优秀善良,但你多看看别人吧,不只是我,文工团有多少人厌恶她,你难道没发现?”
“那些人为什么对她不满?”
赵凌风语气缓和地回答:“她们跟我关系好,认识时间长,当然会站在我这边。”
宁婉婉忍不住笑了笑。
“赵团长,我们都是文工团的成员,心里装的都是为祖国贡献,根本没有私心,也没拉帮结派!”
“你作为团长,竟然这么看待自己手下的人?”
赵凌风这回真说不出话了。
宁婉婉也不想和他说太多,转身往排练室走去。
可是才走了两步,就突然感到头晕目眩,整个人直直倒在雪地里。
她彻底昏过去,只觉得周围冰冷刺骨,像是身处万年冰川。
宁婉婉不知道,这种冰冷到底是从身体传来的,还是从心底涌出来的。
赵凌风守在病床边,听卫生员叮嘱时才知道宁婉婉身体虚弱到了什么程度。
他当时看到她晕倒,赶紧跑过去抱起人,觉得她全身发烫,就算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一股热浪。
“最近宁同志一直忙着准备晚会舞蹈,没吃好也没休息好,所以身体才会这么虚。”
“赵团长您别太担心,稍微休息一下,宁同志就会好起来。”
“嗯,知道了。”
赵凌风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她,心里说不出的难受。
他开始回想这段时间自己对宁婉婉的态度。
明明知道这场舞蹈她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,对她来说非常重要,晚会上出了岔子,她才会那么生气难过。
赵凌风内心很愧疚,也有些后悔……
他或许真不该让程雪那么伤她的心……
不过现在应该还来得及,因为他清楚,除了自己,宁婉婉再没有任何亲人。
赵凌风根本不担心宁婉婉会离开他。
宁婉婉是在晚上醒来的,一睁眼看到赵凌风,立刻转过头不想看他。
“你醒了?生病了怎么不去找军医?万一出事怎么办?”
赵凌风听着像是质问似的关心。
宁婉婉虚弱地回答:“我没事,你别担心我。”
“你就会嘴硬,医生都说了,你得好好休息几天,别急着出院。”
她根本没兴趣听他继续说,坐起来朝窗外那黑漆漆的夜色看去,问:“雪停了吗?”
现在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快点离开这里。
“下午就停了。”
雪停了……是不是就能走了?
“先吃饭吧,我去给你打饭。
你瘦成这样,虽然你是舞者,但身体还是得先顾好。”
“等你休息好了出院,我们去买婚礼用的东西,现在都流行买戒指,我们去看看。”
结婚两个字,让宁婉婉毫无任何憧憬。
赵凌风亲自去打饭回来,宁婉婉坐在病床上,看着他忙前忙后,仿佛看见了那个懂得关心她的赵凌风。
但她很清楚,这个男人不过是想找个心理安慰,并不是真的在乎她。
在赵凌风心里,最重要的其实是程雪。
正当宁婉婉吃着饭,忽然听见赵凌风身边的士兵跑进病房,说:“团长不好了!
程同志吞药自杀了!”
“什么?!”赵凌风一下子急得从床边站起来,衣服一甩,汤碗掉地,滚烫的汤全泼在宁婉婉的手背和身上。
可他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,跟着士兵一起跑出病房。
宁婉婉捂着烫伤的手背,此刻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,因为疼痛被心疼掩盖了。
她本来完全可以不用受这份痛,可老天偏偏喜欢捉弄人,让她没能走成,还被赵凌风狠狠地伤了一回。
她暗自忍住伤心,冷笑一声,程雪吞药自杀?她根本不相信!
那女人那么自私,既然死都不怕,当初就不会怕被赵凌风连累,陪他一起去那个偏远的地方!
只不过她是清醒的,赵凌风不是。
在面对程雪的事上,那个男人总是极端偏激。
宁婉婉掀开被汤弄脏的被子,下了床,忍着痛换了衣服,走去找护士帮她处理烫伤。
她本打算出院回去,但医生说发烧转成肺炎了,要不好好治疗,恐怕以后舞蹈都会喘不过气。
为了以后还能跳舞,她只能乖乖回病房继续住着。
宁婉婉愧疚地让护士帮忙换了床单,被褥,躺回床上,已经是后半夜。
她盯着天花板,不知道程雪那边到底怎么样,赵凌风现在肯定急得要命。
她无奈地笑了笑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
天一亮,宁婉婉又发起烧来,病情比之前还严重,忍不住咳嗽,一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。
她正靠在病床上输着液,忽然,病房的门被人狠狠一脚踹开。
赵凌风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,整个劲儿都像是冲着宁婉婉来的,气势汹汹,好像非得找她算账不可。
病床上的人还在咳嗽,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“这全都是你干的好事!要不是你偏偏要让她当众念检讨,程同志才不会轻生吞药呢!
好歹人被救回来了,不然你说怎么办?”
赵凌风气得话里带火。
宁婉婉听他这么说,虚弱的眼睛里却闪着一丝坚定。
“赵团长,你难道想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吗?
程雪为什么要念检讨,你真的忘了?”
她声音虚弱,但语气却异常清醒。
赵凌风瞪她,“她做错事了,还用得着念检讨吗?
我现在要是不写封检举信给领导,她怕是连海城文工团都混不下去!”
宁婉婉知道自己已经尽量留情了,没想到反而激起他们更大的敌意。
她这么一说,赵凌风气得更厉害,整个人像脱缰的野马,怒火蔓延。
宁婉婉看着他,心里有些酸涩。
她从没见过他对自己这么生气,而且居然是因为别的女人。
“怎么回事,赵团长?我说的难道不对吗?不就是她先搞坏事,才被抓去念检讨的?
我们是军人,犯了错能算没事吗?难道都得一笔勾销?”
她咬牙切齿地反驳。
“她都成年了,得自己负责。
如果出了事还吞药,哭着找你撑腰,那队里的人以后还能不能把规矩放一边?
谁错都不当回事了?”她愤然质问。
“你这是无理取闹!”赵凌风怒吼。
“我无理?那她明明是故意绊我,这算是什么?”宁婉婉顶回去。
“我说过了,那是误会!程同志不可能故意绊你!你是自己没看路摔倒的,和她没关系!
现在她吞药了,不是证明她清白了吗?!”赵凌风完全没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。
听他这么一说,宁婉婉忍不住咳嗽起来,眼泪顺着脸颊滑落。
她大口喘气,抬头直视赵凌风,“犯下的错你不想承认,我倒是拼命练习,没日没夜排练,结果却被你说成是我自己失误摔倒的……”
“赵凌风,你说这些话,是不是觉得心里就舒服了?
你宁可说我失误,也不让程雪背黑锅,真是……真是太好了。”
她苦涩地笑了笑。
“我是不是失误,全队的人都知道,领导和政委也心里清楚。
你要是不信,可以去问问他们,到底是我失误,还是她绊我!”
她毫不退让。
赵凌风听到这话,一时无言以对。
他其实也不想把事闹大,心里明白事情真相。
可想到程雪吞药被抢救回来,她哭着对他说自己冤枉,赵凌风心里又软了下来。
怒火瞬间淹没理智,他猛地抓住宁婉婉的手腕,想把她从病床上拉起来。
“不管谁对谁错,程同志当众丢了面子,还吞了药,你得给她道个歉!”
他说得语气十分坚定。
宁婉婉还没完全退烧,拼尽全力推开赵凌风,脸贴着病床,另一只手那根输液针因为刚才的拉扯滚到了旁边,手背立刻鼓了个大包。
她忍着疼,拔掉输液针,鲜血顺着手背流出来。
赵凌风看到这幕愣住了,刚才太冲动,根本没注意她还在输液。
心口一阵刺痛,慌乱中想帮她按住伤口。
可还没碰到,她的手就被狠狠扯开了。
宁婉婉一边按着手背止血,一边虚弱地抬头,用满是恨意的眼神盯着赵凌风。
赵凌风看到她这样,内心有些慌乱,眼神也不由自主地躲闪开来。
“赵团长,我不会向她道歉的,这事我一点错都没有,我是受害者,凭什么要给攻击者道歉?”她冷冷地说道。
赵凌风不耐烦地说:“你要是心疼她,就给她个名分,娶她做团长夫人,这补偿她肯定乐意接受。”
“胡说!”赵凌风突然厉声反驳:“你以为结婚是儿戏?想娶谁就娶谁?
既然我说了会跟你结婚,那就一定会的!”
宁婉婉嗤笑一声:“你少胡思乱想,那些有的没的都是你自己想多了,还是你做得太过分了?”
她直接质问:“身为一团之长,你处理问题偏袒程雪,怎么让人心服口服?”
“够了!”赵凌风脸色一沉,气愤地吼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没秉公处理?”
“当时舞台上的情况谁能看得清?万一有人误会了,冤枉了程同志怎么办?”
“再说,你们之间本来就有些小摩擦,你也不是完全没错的,是完全可以息事宁人的事,非得闹得人吞药,这有意义吗?”
赵凌风这话明显是在暗示她承认错误,宁婉婉冷笑一声,心里满是失望。
她深吸一口气,坚定地说:“算了,我不想再吵这事了,更不会给她道歉。
你要陪程雪去就去,别来打扰我!”
赵凌风见她态度这么坚决,顿时气疯了,抓住宁婉婉的手腕,硬生生把她往病床下拉。
“今天你必须去给程同志赔礼道歉!这是命令!”
宁婉婉本来就瘦弱,加上生病,完全不是他的对手,身子被拉得摇摇欲坠,眼看就要摔下病床。
“住手!”门外突然有人喝斥一声,赶紧冲进来把宁婉婉扶住。
政委扶着她靠回病床,他看了眼旁边半瓶吊着的药,还有手上的血迹,狠狠瞪了赵凌风一眼。
“老赵,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呢?
宁同志还在养病呢,我刚问过医生,她的病没养好,以后跳舞都成问题!”
赵凌风见政委来了,脸色稍稍缓和,转头看了宁婉婉一眼。
“政委,我这不是想对程同志公平点吗?不能因为宁婉婉是我未婚妻就偏袒她,这要传出去多不好?”
“程同志吞药证明自己清白,让她去赔礼道歉有什么不对?”
政委听了赵凌风的话,气得直咬牙,恨铁不成钢似的开口:“老赵!
是我决定让程同志当众念检讨的,我都没告诉宁同志,这事你要怪也怪不到她头上!”
“而且晚会上到底是谁错了大家心里都清楚。”
“好几个证人都说程同志是故意绊倒宁同志,你可以不信可以说人家看错了,但整个舞蹈队那么多人作证,你还能说什么呢?”
“这事要是不处理妥当,大家没有个交代,对我们整个海城文工团都是污点!”
“还有,关于程同志的事,我打算上报,让上头领导决定她到底去留。”
赵凌风一听政委要上报,脸色一变,连忙反对:“不行!她不能离开这儿!”
程雪的舞蹈虽然不是特别优秀,在别的文工团很难出头,他作为团长,自然希望把她留在自己手下,好办事也好管理。
“她为啥非得留在这儿?老赵,她这情况已经很严重了,从故意针对宁同志,到现在吞药自杀,要是再出点啥事,咱们谁负责?你负责还是我负责?!”
政委说得直截了当。
赵凌风心知肚明,如果换成别人,他早就第一时间向组织汇报,调人走了。
可眼下是程雪,他怎么能那样狠心?
他强压下心头的情绪,对政委说:“我知道你是为咱文工团好,但这次就放她一马,算我一个面子。”
“她现在这样,再让她转走,准受不了打击,我们倒不如当成帮了她。”
听赵凌风还这么替程雪说话,宁婉婉低头偷笑。
刚才那家伙不顾她安危,硬拉她去向程雪赔礼,结果现在程雪放低姿态了,倒是真心实意了。
政委看了看病床上的宁婉婉,又瞅了赵凌风一眼,叹口气说:“那就先这样吧。
不过老赵,你刚才对宁同志那样,怎么说也得赔个礼道个歉吧?”
赵凌风敷衍地说:“对不起,刚才确实冲动了。”
宁婉婉根本懒得理他,低着头回:“没事,赵团长,你出去吧,我想休息。”
她声音有些沙哑,是刚才剧烈咳嗽留下的。
赵凌风眉头紧锁,心里有点不是滋味,但还是转身离开。
政委坐在旁边椅子上,关心地问了问宁婉婉恢复得怎么样,又叮嘱了几句。
“我啥时候能走?通车的消息有了吗?”宁婉婉心里急得慌。
从决定调回京市那会儿,她倒没这么想走过。
“说五天后就能通车。”
政委答。
五天后……宁婉婉盯着窗外阴沉的天,心里默默盼着时间赶快过去。
休息了两天,身体恢复不少。
这天早上,她刚醒,就看到赵凌风坐在椅子上守着她。
她吓一跳,赶紧坐起来问:“你又来干嘛?”
看到她反应这么大,赵凌风心口一紧,憋了半天才说:“我…没啥,就是来看你。”
“医生说你再撑两天就能出院。
等你出院了,我们去买结婚戒指吧,手机的事我都安排好了。”
出院,不就是她要走的那天吗?
宁婉婉看着赵凌风,没说不,反倒爽快答应了。
心里暗哼一声,这回得送他个狠的。
赵凌风听她答应得这么干脆,心里的紧绷终于放了下来。
看着眼前这个女人,经过这么多事,居然还这么听话,他更有底气了。
傍晚,吃完饭宁婉婉就看见程雪来了。
对方脸色也不太好,带着没达成目的的不甘心。
“有什么事直接说,我还想早点休息呢。”
宁婉婉没好气。
她不想被这俩人搅乱恢复,毕竟还得跳舞呢。
“宁婉婉,你怎么就不能识趣点,主动离开凌风?我听说你们要去挑婚戒了?”
程雪气不过地挑明了。
赵凌风连这事都告诉程雪?真是没秘密。
“是啊,我要跟他去挑戒指,你也想去吗?”宁婉婉冷冷应对。
“你应该知道凌风对我的感情,我们才是真正相爱的一对。
你还纠缠他,以后只会痛苦,何必自找苦吃?我都是为你好!”
程雪理直气壮。
宁婉婉笑了,讽刺道:“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?”
“你永远不会幸福!凌风只爱我!”程雪气急败坏。
话音刚落,赵凌风正好拎着罐头走了进来。
看到程雪站在病床边,赵凌风立刻皱起眉头,快步走过去问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还没等程雪委屈地开口,宁婉婉就抢先替她说了:“她来跟我说,她不会幸福,只有你和她才合适,让我主动退出别再缠着你,否则后半辈子会很痛苦。”
宁婉婉一五一十把话全说出来,程雪当场呆住了,不知该咋办。
“你真的是这么说的吗?!谁让你跟婉婉说这些话的?
我要结婚的对象是婉婉,我们和她不过是战友关系!”赵凌风急切否认。
战友关系?宁婉婉听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,但也挺惊讶赵凌风能这样解释。
程雪听了更委屈,心里一横,索性破罐子破摔,猛地拉住赵凌风的手臂,眼泪汪汪地说:“我是这么说的,凌风,我真的很爱你,没了你我活不下去!”
“我们早就心里有对方了,只因为种种原因才分开,凌风,那会儿我没陪你去乡下,我真的很自责,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……”
“凌风,你对我这么好,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。
咱俩在一起吧,好吗?虽然对不起宁同志,但让她早点止损也算对她好!”
宁婉婉对程雪的不要脸早有感受,这女人居然敢当着自己面表白,真是脸皮厚到家了。
她静静坐在病床上,就像一个局外人,看着这场闹剧。
赵凌风面对程雪的表白,脸上显出难色,眉头紧皱,偷偷瞄了一眼宁婉婉。
随后,他语气坚定地对程雪说:“程同志,今天这话我没听见,请你以后别再这么说了。”
“我和婉婉马上就要结婚了,你要是再这样,会影响不好,我只能申请把你给调走。”
他故意吓唬她,只有这样程雪才会害怕。
程雪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,低头抽泣,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。
过了一会儿,她捂着脸哭着跑出病房,那背影让人不舍。
宁婉婉看着这一幕,发现刚才程雪哭着离开时,赵凌风的手下意识抬起来想拉住她,但又很快收回。
这个小动作,已经足以说明赵凌风心里其实没把程雪完全放下。
宁婉婉收回视线,轻轻一笑,心想着:还有三天我就走了,何必纠结这些又没用的东西?
赵凌风走到病床边,跟她说:“你别多想,我和程同志真的没什么,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……”
“你真的不知道吗?”宁婉婉抬头看着他,慢慢道,“那我告诉你,是因为你对她的好超出了普通同志的感情。”
“你自己可能没发现,觉得自己是团长,照顾手下很正常,我问你,除了程雪,你对别人也这样吗?
你会为了别人抢我的舞鞋吗?”
她的质问让赵凌风哑口无言,连辩解都做不到。
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了几秒,赵凌风先移开了目光。
“但我可以保证,我和她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,婉婉,我希望你相信我,我们马上要结婚了,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任何隔阂。”
“没有隔阂……相信……”
这些话对宁婉婉来说,听起来都很陌生。
她该怎么才能相信他?怎么才能消除心里的隔阂?
这一辈子,这道坎,她恐怕都过不了。
“我累了,想休息一下,你也回去吧。”
宁婉婉说完便转过身,躺好了,背对着赵凌风。
病床旁的男人欲言又止,最终叹了口气,只能默默离开。
宁婉婉不知不觉睡着了,醒来时已经是深夜。
她准备起身去洗手间,却无意中听到走廊里两个护士在聊天。
她放慢脚步,悄悄听着。
“你知道赵团长和程雪是什么关系吗?
我上班时看到他俩在宿舍楼下,好像聊了很久,程雪还哭了,赵团长抱着她安慰呢。”
“赵团长不是快要和宁婉婉结婚了吗?”
听到这些话,宁婉婉回到房间,关上门靠着门板,忍不住笑了。
赵凌风当初说得那么坚决,结果还是跑去安慰程雪,真没必要啊。
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压下心里那一丝微痛。
两天后,宁婉婉办理完出院手续,刚走到楼下,就见赵凌风已经在那里等着接她。
但她并不准备跟他一起走。
“抱歉,我来晚了,出院都办好了?”
赵凌风快步走过来问。
“嗯,都办好了。
你不用送我,我还有点事要去忙一会儿。”
“去哪儿?有什么事?我送你吧!”赵凌风热情地接过她手里的包。
宁婉婉见他抢过去,只好说:“那你帮我先把行李送回去,我自己去办事。”
话音刚落,她就转身离开,留给赵凌风一个背影。
他拿着那个却显得轻飘飘的包,看着她渐渐远去,心里再次泛起不安。
宁婉婉直接去找政委,确定自己明天离开的安排。
政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崭新的车票递给她。
“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?你嫂子还在外地,听说你要走了,急得也回不来,连上车前的饺子都没包上。”
宁婉婉接过车票,笑着对政委说:“你替我告诉嫂子,咱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,我又不是永远不回去。”
“好吧,那就祝你一路顺风!不过,你不打算告诉老赵吗?”
宁婉婉轻轻摇头,答道:“等我离开了,他自然会知道。
我先走了,政委!”
“嗯。”
政委叹了口气。
他心里忍不住替赵凌风担心——宁婉婉突然一声不响地走了,赵凌风会怎样反应?文工团估计又要乱套了。
回到宿舍,宁婉婉看到放在桌上的行李包,便把换洗的衣服拿出来洗了,放在暖气上晾干。
然后又简单整理了行李。
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,她的心情也不知不觉轻松了许多。
明天这个时间,她已经坐上火车了。
宁婉婉越想越兴奋,恨不得今天马上过完。
傍晚时分,赵凌风出现在她宿舍楼下,叫她下来见他。
他递过来罐头和苹果,关切地说:“你刚出院,身体还虚着,得好好补补。
我已经让食堂给你单独加餐了。”
宁婉婉看着他手里的罐头和水果,忍不住又想起了之前在排练室里,赵凌风当着一大帮人面往程雪手里递苹果的情景。
“不用麻烦了,我和大家一样吃就行,不用搞什么特殊待遇。”
“你是病人,情况不同,再说了,你可是我们文工团的骨干,身体得养好才行。”
骨干?这话听着怪怪的,不应该是程雪吗?毕竟在赵凌风心里,程雪比她优秀多了。
“明天早上我来接你,一起去街上挑婚戒。
我已经向政委请了假。”
宁婉婉回过神,抬眼看他,心里没一点喜悦。
其实这心愿她暗中期待了很多年,可真正听赵凌风主动提结婚,却觉得讽刺得很。
她挤出一抹笑,跟他说:“你还是直接去店里等我吧,我自己过去。”
“我可以去接你啊,从部队到街上还要一阵路,况且买结婚戒指是咱俩的事,怎么能分开去?”
“别人看到咱们一起去,我会害羞的,你先去等着,我直接过去。”
说完,她故意露出一副害羞模样,赵凌风见了笑了笑,也没坚持,只好同意她自己过去。
两人定好时间,宁婉婉拎着那罐头和水果回了宿舍。
她先把东西分给室友们,然后又准备离开。
“婉婉,都这么晚了你去哪?这罐头甜着呢,你不尝尝吗?”
“你们吃吧,我还有点事,马上就回来。”
宁婉婉关上门,走到另一栋女寝楼下,让人把程雪叫了下来。
自从上回医院的事后,她俩没再见过面,也不清楚赵凌风跟程雪说了些什么,后者也没再找她麻烦。
见了面,程雪依然是那副愤怒的样子。
“明天我就要和赵凌风去挑婚戒了。”
宁婉婉先开口。
程雪立刻火冒三丈,质问:“宁婉婉,你就是故意的吧?别以为凌风要娶你就是喜欢你,他心里只有我!”
“我知道。”
宁婉婉一点也不生气,嘴角反而带着淡淡的笑,意味深长。
程雪皱紧眉头,上下打量她一番,问:“既然你明白了,为什么还一点不放弃?拿自己后半辈子赌吗?”
宁婉婉笑着摇摇头。
“我没赌。
你想嫁给他吗?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程雪不解地看着她。
宁婉婉深吸一口气,缓缓道:“那我可以成全你。”
第二天,阳光依旧暖暖的,宁婉婉早早起床,把行李收拾好,跟室友们一一道别,然后离开。
政委派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她。
刚坐上车,她刚好看见赵凌风的吉普车从身边擦肩而过。
可他并没有发现她。
她看着他的车驶出部队大门,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苦涩的笑。
今天,真的要说再见了,再也不会有别的插曲了。
“再见……”她轻声说道。
到了车站,宁婉婉顺利坐上了火车。
她靠着车窗,随着火车缓缓驶离站台,心里突然觉得轻松了些。
不过,她还是有点不舍。
毕竟这些年都在海城,把所有感情都投入这里,要一下子全忘可不容易。
她把那些酸甜苦辣深埋心底,闭上眼睛,准备迎接全新的生活。
另一边,赵凌风在金店苦等了好久,终于见到有人走了进来。
不过,当他看到是程雪的时候,整个人竟然愣住了。
程雪打扮得很精致,涂着口红,穿着一条红色碎花裙,头发编着麻花辫搭在肩膀上。
她带着几分娇羞,走到赵凌风面前,声音柔柔地问:“你等急了吗?”
赵凌风本能地往外看了眼,像是心虚似的说:“你来干嘛?快回去!
婉婉一会儿就来了,要是她看到你在这里,肯定会误会!”
“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吗?先当战友,别乱想,其他以后再说……”
程雪的娇羞瞬间消失,眉头紧皱,盯着赵凌风说道:“你的婉婉不会来了!
她现在应该已经坐火车走了!”
“什么?!”
赵凌风瞪大眼睛,震惊得像听到天大的消息,一把抓住程雪的胳膊,急切地问:“你是不是又去找她了?你跟她说了什么?!”
宁婉婉真的走了?坐火车走了?去哪儿了,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!
程雪的胳膊被赵凌风掐得生疼,仿佛骨头要被掰断。
“你干什么?放开我!你弄疼我了!”
此刻的赵凌风几乎快失控了,他现在听不进去别的,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宁婉婉到底去哪儿了!
那个女人明明答应今天过来选结婚戒指和用品,怎么能说走就走呢?!
而且宁婉婉是孤儿,除了跟他在一起还能去哪?
“快说!她到底去哪了?为什么走了?!”
程雪疼得拼命推开他。
“放开!婉婉真的走了!她主动申请调回京市文工团,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!今天也是她让我来的!”
“凌风你冷静点,宁婉婉主动退出了,以后没人能再打扰我们了!我们结婚吧,好不好?”
结婚……宁婉婉竟然主动调回京市了?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?为什么要瞒着他?
赵凌风感觉胸口像被重重一块石头压着。
调令不是说撤回来就能撤回来的,这需要时间,还要领导审批,至少半个月起。
半个月前……
赵凌风猛地想起那天在政委办公室,见宁婉婉手里拿着结婚申请,他还以为她又去缠着政委签字,难不成她当时是去取回结婚申请的?
他浑身一颤,瞬间整颗心都凉了。
他根本不敢相信宁婉婉真舍得离开自己,那女人肯定是在赌气!
“不……不可能,婉婉除非跟我在一起,她哪里还有别的路?怎么可能离开我?!”
看到赵凌风受打击自言自语,程雪反手抓住他,厉声说:“醒醒吧!
宁婉婉这次是真的离开你了!
赵凌风,你现在装什么深情!
这一个月来,你对她的种种难道你全忘了吗?”
“是你把她的舞鞋给了我,让她只能光脚跳舞;是你在大雪天送我,把她一人扔下;
更是你只信我不信她,她才会这么狠心离开的!”
“不可能!”赵凌风怒火中烧,抓着程雪的脖子,仿佛要掐死她一样。
“全都是因为你,全都是你,婉婉才会离开我!”
赵凌风脑海里回想着和宁婉婉在一起的那些点点滴滴。
他还记得宁婉婉那次在大雪天跑到乡下找他的情景。
那时候宁婉婉走了好远才来到部队,脸和手都被冻得通红,可她却一直笑着,怕让他担心,一直说没事,不疼。
直到现在,宁婉婉的冻疮还会时不时反复发作,又痒又疼。
那个傻丫头,这么多年一直陪着他,无论是低谷还是风和日丽的日子,宁婉婉总是他最坚强的后盾。
可过去这一个月,他却因为程雪,把宁婉婉伤得那么深……
想起那天为了那双舞蹈鞋,他那么逼迫宁婉婉的样子,赵凌风的心狠狠抽痛,仿佛被刀割开了似的。
程雪被他扼住喉咙,差点喘不过气来。
趁赵凌风一瞬间走神,她挣脱开,往后退了好几步。
店里的两个女员工吓得都不敢靠近。
程雪捂着脖子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双眼涨得通红,死死盯着赵凌风。
此刻,他们俩就像两个仇人,怒火中烧,彼此咄咄逼人。
程雪今天来的时候还想着一切都掌控在手,心想宁婉婉主动选择了离开,赵凌风肯定不会再犹豫,自然就会跟自己结婚。
可现在她才发现,这男人对宁婉婉的感情,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厚。
那一年他们的东西,在此刻根本毫无意义!
越想越憋屈,程雪的笑容渐渐崩塌,哭了出来。
“赵凌风,现在说什么都晚了,宁婉婉走了,她不要你了!”
“哦对了,你可能不知道吧?那晚会上的舞台事故,确实是我故意绊倒了她!
我就是恨她,我不甘心她当领舞!
凭什么所有最好的人和机会都是她的?我什么都比不上她!”
“什么?!”
这一句话如晴天霹雳击中了赵凌风。
他之前一直相信程雪是无辜的,一直责怪宁婉婉甚至在她生病时,还逼着她从病床上起来给程雪道歉……
这让他差点站不稳,疼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捅着,呼吸都困难。
悔恨、自责涌上心头,可宁婉婉已经离开了。
就像程雪说的那样,宁婉婉不要他了。
赵凌风狠命推开程雪,冲出金店,开车飞快离开,只留下一缕尾气。
坐在地上的程雪,泪水模糊了视线,眼前一片朦胧。
她本以为自己赢了,可现在才发现,自己彻底输了。
“赵凌风……没关系……宁婉婉走了,你只能要我了……”
另一方面,赵凌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部队。
他冲进办公室,找到政委,眼眶红红的质问:“宁婉婉呢?她到底在哪里?!”
“为什么她调回京市不告诉我?!我是团长啊!”
政委看到他这样激动,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,起身递给他一杯水。
“老赵,你先别急,这事我们也只能尊重宁同志的决定。”
“我能不急吗?宁婉婉离开了,她走掉了!”
赵凌风忍不住吼了出来。
政委叹了口气,语重心长地说:
“老赵,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,宁同志选择离开背后的原因。
你自己好好想想,自从程雪来了以后,你是怎么样对待宁婉婉的?”
赵凌风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做了什么,低着头,心里很痛苦,努力压住那股翻涌的情绪,问了一句:
“她是什么时候决定离开的?”
“这个月八号。”
“政委回答。”
“八号……”
那个日期不就是他撕碎结婚申请的那天吗?原来那天宁婉婉真的是来撤回结婚申请的……
他当时还没弄清楚状况,就指责宁婉婉脑袋里只有结婚一件事。
可现在看来,笑话的反倒是他自己。
宁婉婉比他想象中还要狠多了。
赵凌风瘫坐在椅子上,双手抓着头发,心里的痛苦却一点不减。
他太自负了,竟然傻傻以为宁婉婉离不开自己,才有底气那么肆意伤害对方……
越想越难受,整颗心像被活生生剖开了一样。
政委见他这么难过,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安慰道:“好啦,堂堂的大男人,又带着一团,耍这么儿女情长,丢不丢人啊?”
“宁同志已经走了,从一开始,她就不该被束缚在咱们这偏远小地方。
这么多年,她为文工团挣了不少荣誉,大家都舍不得她……”
“但这决定是她自己的,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尊重。”
赵凌风摇着头,连呼吸都觉得困难。
“不,宁婉婉不会离开我的……我一定要去找她!”
他话还没说完,就站起身往外冲。
政委担心他会出事,赶紧叫人把他拦住。
“放开我!我要去找婉婉!我要和她结婚!她绝对不可能离开我!我不会让她走的!”
赵凌风怒吼着,额头青筋暴起。
政委站在他面前,带着几名士兵死死拦住他的去路。
“老赵,冷静点,好不好?宁同志已经离开了,她真的走了。
我们别去打扰她了!”
赵凌风的疯狂让几个士兵也撑不住,政委自己撞得头都嗡嗡响。
此刻,赵凌风完全失了理智,只想找到宁婉婉,两人重新谈婚论嫁。
好多年的回忆涌上心头,让他痛彻心扉。
那种强烈的无助感不断折磨着他。
政委见他要冲出去,顾不上背上的疼痛,冲上前就是一巴掌重重甩过去……
办公室里立刻安静得出奇,士兵们都不敢喘气。
“赵凌风!你到底想干嘛?!宁同志已经调回京市了,跟我们没关系了!你要胡闹也得掂量掂量!”
“清醒点吧!自己犯了那么多错没反省,还想求原谅?宁同志要真原谅你,早就不会走了!”
政委本来不想说得这么难听,但不敲醒赵凌风,他永远清醒不了。
赵凌风抬起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政委,心像刀割一样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他知道政委说得没错,宁婉婉既然这么决绝地离开,说明她根本不会原谅他。
他求原谅也没用。
闭上眼,赵凌风嘴角挂着苦涩的笑,却流下一行泪。
一切都是他自找的,必须承担后果……
但心里的疼却始终没法缓解。
当年宁婉婉看到他对程雪那么好时,想必也有同样的痛吧。
心口堵得慌,他身体晃了两下,直接晕了过去。
梦里,他似乎走了很远很远,宁婉婉就站在那里,近得触手可及,可无论他怎么伸手,却永远抓不到她,仿佛隔着一条银河。
宁婉婉回到京市文工团已经有一个月了。
这一个月来,她全心投入新的生活,也慢慢把赵凌风淡忘了。
宁婉婉回京之前还挺担心自己能不能适应没有赵凌风的生活,毕竟这几年来,她大部分时间都跟他待在一起。
可真到了京市,离开了赵凌风,她很快就习惯了。
反而觉得没了他的打扰,整个人轻松了不少。
“婉婉,这次年底的文艺汇报演出,全靠你了!”
好朋友许佳佳笑着跟她说。
以前,宁婉婉要去找赵凌风的时候,许佳佳可百般劝阻她,觉得她不该放弃自己的前途,跑去那种偏远的山沟沟。
可当时她的心全扑在赵凌风身上,根本不听朋友的劝,结果闹得遍体鳞伤,狼狈地回来了。
再想想,这事儿真是挺傻的。
宁婉婉收回思绪,笑着对许佳佳说:“这事儿不是靠我一个人,大家齐心合力才行。”
许佳佳马上补充:“谁说的?你别谦虚了。
咱们这里谁不知道你跳舞无人能敌?这次才刚回来就在领舞选拔中脱颖而出,难道还不能证明什么?”
宁婉婉笑着点头,她确实挺幸运,这次刚回来就赶上了文工团里领舞的选拔。
年底的汇演不仅有京市文工团参加,很多地方的文工团也都来了,领导们那叫一个上心。
这也让宁婉婉感觉压力山大,生怕自己表现不好。
于是她开始没日没夜地练,从白天跳到深夜。
一次练完出来,她远远看到两个亲密的身影。
男人细心地给女孩围上厚厚的围巾,两人相视而笑,那种甜蜜让人看了都觉得暖。
曾经赵凌风也会在排练室外等她,无论风雪多大,总寸步不离地陪她回宿舍。
那个时候,宁婉婉才真切知道什么叫幸福。
她还以为这种幸福会一直伴着自己,结果……还真是太天真了。
“宁同志,这么晚还没走?”突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。
宁婉婉回头一看,惊讶地问:“李旅长?”
李沐晨是她孤儿院里认识的大哥,两人一起长大,他比她早几年进了部队。
小时候宁婉婉总被欺负,哭着找不到妈的时候,都是李沐晨保护她,还背着她在院子里来回晃,哄她睡觉。
李沐晨要进部队的前一晚,宁婉婉还哭着让他别走。
李沐晨温柔地告诉她:“只有自己变强大,才能继续保护你。”
正是因为这个一直对她好的大哥哥,宁婉婉才拼命努力,终于进了文工团,成了一名军人。
李沐晨同样很拼,他年纪轻轻就立了好几个功,干出了名气,成了陆军那边铁血旅长。
几年没见,俩人却都有了变化。
“又长高了?”李沐晨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,又有些心疼地说,“怎么感觉瘦了不少?”宁婉婉笑了笑,“我都多大了?还能长高吗?不是小孩子了!”
李沐晨笑着说:“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孩子。
走,送你回去休息,听说你们文工团年底准备文艺汇演,挺辛苦的。”
两人边聊边往前走,不一会儿就到了宁婉婉的宿舍楼下。
“你能回来,我真的很开心。”
李沐晨说。
宁婉婉回想起当初为了赵凌风去那个山沟沟时,李沐晨还在执行任务,回来听到后气得差点疯了!“嗯,我也很开心。
听说你们作战旅又立功了?”
“我说过了,只有自己强大了,才能保护你。
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。”
宁婉婉点了点头,“不走了。”
两人对视了一瞬,李沐晨突然有些局促不安,摘下帽子挠挠头发,像有话憋在心里说不出口。
宁婉婉看他这样,主动问:“怎么了?还有话没说?你直说呗,我们俩还怕生啥?”
李沐晨看着她,下了很大决心,重新戴好帽子,挺直身子,气场一下严肃起来,令宁婉婉都有点紧张。
“宁婉婉同志,我喜欢你!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,让我保护你一辈子?
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,既不辜负组织,也不辜负你!”
听他忽然表白,宁婉婉愣住了。
她刚刚没听错吧?一直把李沐晨当成唯一亲人,那种无条件宠着自己的大哥哥,根本没想过要和他有别的感情。
见她愣着,李沐晨赶紧解释:“别有心理负担,我只是怕现在不说,以后就没机会了。”
他本想立功回来再跟她坦白,谁料宁婉婉一声不吭就去找赵凌风了……
宁婉婉回过神,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正气的男人,她信他一定能保护好自己。
可到底该怎么办,她自己都没想清楚。
毕竟刚刚结束和赵凌风的关系,心里都还没缓过劲,更别说这么快投入另一段感情了。
“没关系的婉婉,你可以直接拒绝我,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。
明天晚上我又得执行任务,大概半个月。
你可以等我回来再告诉我你的决定。”
“又要去执行任务?”宁婉婉有些担心,“不会有危险吧?”
李沐晨笑着安慰:“放心吧,为了你,我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。”
“早点休息吧,期待你的演出!”
“好。”
宁婉婉答应着,“你也一定要注意安全,我等你回来!”
两人简单地道别,宁婉婉进了宿舍。
李沐晨一直目送她上楼,这才离开。
他心里觉得,就算宁婉婉不接受自己,能见到她就已经很幸福了。
第二天,宁婉婉一到排练室,就看到许佳佳和大家围在桌旁,好奇地看着什么。
许佳佳一拉她,“你跟李旅长认识啊?他今天专门派人送来了好多礼物,什么擦脸的,罐头水果,还是特供款!”
宁婉婉看着桌上的箱子和袋子,脸顿时红了,连忙解释:“我俩从小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,他对我很好,是个合格的大哥哥!”
许佳佳嘲笑道:“啧啧啧,真是大哥哥?婉婉,像李旅长这种男人才值得托付,别错过了!我听说好多女兵都想嫁给他呢!”
宁婉婉没吭声,心里却乱成了一团。
今晚李沐晨就得去执行任务了,要半个月才能回来,危险和未知都摆在那里。
宁婉婉越想心里越不踏实,转身就冲出门,许佳佳喊了她几声,她根本没回应。
她一路从文工团跑去陆军基地,两个地方其实不远。
李沐晨一听宁婉婉要来找自己,立马从楼上冲了下来。
“怎么了,婉婉?找我啥事?东西都收到了吗?”他笑着说,“等我回来,我给你多买点。
这次有点急,准备得不够。”
还没等他把话说完,宁婉婉就打断了他:“我们去登记结婚吧!”
李沐晨愣住了,眼睛瞪得大大的,像是听错了似的。
宁婉婉见他那表情,忍不住问:“怎么了?你不愿意吗?”
“不是不是!”李沐晨赶紧激动地说:“我愿意!我特别愿意!”
“可你别因为不好意思拒绝我,就勉强答应。
我没关系的!”
原来他还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才答应的?
宁婉婉笑了笑,说:“放心吧,我不是冲动,我想了很久。”
“我不想等你回来才说,所以才特地赶过来了。”
听她这么一说,李沐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,他开心得一把抱起宁婉婉转圈。
他等了十几年,终于等到了她。
两人来到政委办公室,当场写下结婚申请,还都亲自签了名字。
政委早就知道李沐晨的心思,也替他高兴得不得了,赶紧在申请上盖了个大红印章。
一出办公室,李沐晨翻来覆去地盯着结婚申请看,恨不得用眼睛盯出个洞来。
宁婉婉害羞地小声说:“别看了,外面还有人呢,难不难为情呀?”
“羞什么?咱们组织都同意了!这是合法的!”他说完,又兴奋地把申请给路过的同事瞧,顺便还邀请大家喝喜酒。
宁婉婉都红透了脸,像个熟透的苹果。
走到楼下,李沐晨满是歉意地说:“抱歉婉婉,我今晚得走,不能给你办婚礼。
但你放心,我一定会尽快回来,到时候敲锣打鼓把你娶回家!”
宁婉婉点点头,“我不在乎那些,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回来。”
“好。”
阳光洒下来,两人对视一笑,满满的幸福。
此刻,宁婉婉觉得缘分真是奇妙,她绕了一大圈,没想到最后会和最熟悉的人结婚。
不过这次,她绝不会输,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十天过去了,文工团的彩排如火如荼。
文艺汇演快到了,大家都不敢松懈。
这十天,宁婉婉天天盼着李沐晨的平安消息。
按理说,李沐晨会隔一天给她打电话报平安,可三天前突然断了联系,这让她提心吊胆。
晚上彩排结束,宁婉婉正走回宿舍,突然被赵凌风拦住。
两人一个多月没见,赵凌风的憔悴模样让她吃惊不已。
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,如今瘦了好几圈,眼睛凹陷得让人心疼。
怎么看都像是被生活狠狠击打了一番。
宁婉婉知道文工团这边也有人会来,所以倒也不觉得奇怪。
“赵团长,有事吗?”她的话听起来有些疏远。
赵凌风心里一阵刺痛,他这一个多月过得真是水深火热,每天备受煎熬,好不容易有机会来文艺汇演看看,没想到宁婉婉这么冷淡。
“婉婉,我……”他开口。
“叫我宁同志吧,我们还没那么熟。”
宁婉婉打断他,语气坚定。
宁婉婉依然冷冰冰地回应着。
赵凌风点了点头,自嘲地笑了笑,接着又问:“你还好吗,宁同志?”
宁婉婉朝他露出一个充满阳光的笑容,足以说明她现在很好。
“赵团长,没事的话我先走了。”
她显然不想多说一句。
“等等!”赵凌风突然叫住她,情绪有点激动,“我真的知道错了,婉婉,我离不开你,过去这一个月我痛苦得不行,我真不是人,你能原谅我吗?”
听着他一再求原谅,宁婉婉内心不仅没起波澜,反而觉得有些反感。
她抽回手,冷冷地说:“赵团长,我不想听这些,我们早就没关系了,你不用再说了。”
赵凌风还以为看到他这么难过,宁婉婉会心软一点,想着多说几句道歉的话,也许她能回心转意。
但对方的冷漠彻底让他明白,他错得有多离谱。
可他不想放弃,毕竟这次难得有机会碰面,不抓住就更没机会了。
所以他再度用力抓住宁婉婉的手腕,恳求道:“婉婉,我真的知道错了,咱们和好吧?我们马上结婚,从今以后我只对你好!”
“都是我错,我不是人。
但我是真的爱你,婉婉……”
宁婉婉没了耐心,狠狠甩开他的手,冷声警告:“赵团长!你再这么纠缠,我就向领导反映了!”
“还有,我已经结婚了,请你以后别再来缠着我!”
“什、什么?!你结婚了?这怎么可能?!”赵凌风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。
宁婉婉笑了声,带着几分嘲讽:“你没听错,我十天前结婚了,我丈夫是陆军三十七旅的李沐晨。”
赵凌风听说过李沐晨的英雄事迹,但他没想过宁婉婉竟然能这么快嫁给他……
他摇了摇头,眼眶通红:“你是在骗我吧?你就是为了气我才这么说的对不对?
我知道你最喜欢我了,怎么可能跟别人结婚!”
“她没骗你。”
一个让宁婉婉挂念了十天的声音响起。
她抬眼看过去,眼神里满是喜悦,完全不像刚才见赵凌风时那样冷淡。
李沐晨走了过来,军装上沾着灰尘,一看就是刚回来,甚至还没换衣服就来找她。
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不是说好半个月吗?”宁婉婉激动地拉着李沐晨的手臂,来回确认,生怕他受了伤。
李沐晨宠溺地笑着说:“我舍不得把新娘子扔家里这么久,就速战速决解决任务。
怎么样,我厉害吧?”
“厉害,你最厉害!”宁婉婉心头的担忧终于彻底放下。
两人完全不理会赵凌风的存在,宁婉婉的喜悦藏都藏不住。
这一切,赵凌风看在眼里,心口像被刀割一样疼。
他早料到宁婉婉不会原谅自己,可绝没想到她竟然结婚了……
李沐晨转过身挡在宁婉婉面前,冷冷地对赵凌风说:“赵团长,你这么晚来缠着我老婆,是不是不太合适?”
赵凌风怒火中烧,咬牙切齿地回应:“我和婉婉在一起三年了,她不过是气急回来而已。
李旅长,是不是你横刀夺爱?”
“三年?呵……”李沐晨笑得讽刺,“我和她认识二十年了。
你拿什么跟我比?”
“二十年?!”赵凌风更加震惊。
“别跟他说了,我们走吧。”
宁婉婉主动牵起李沐晨的手。
赵凌风却不甘心,急忙跑过去挡住他们。
“婉婉,难道你忘了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吗?咱们能不能回头结婚?我是真的喜欢你……”赵凌风哀求。
宁婉婉冷笑了一下,摇了摇头。
“赵凌风,我没忘我们曾经的时光,但那对我来说只有痛苦。”
“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单相思,你追着我跑到了山里,我以为你是真心的,结果你不过是拿我当成程雪的替代品……”
“后来程雪出现,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根本不想提,但也让我彻底明白了,你心里根本没有我,赵凌风,你现在跑来挽回我,难道不觉得可笑吗?”
“婉婉,不是那样,我真的只爱你,我没把你当替身。
我知道她来了以后,我确实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,但那是因为我真的爱你!”赵凌风一边解释,一边满脸诚恳。
可宁婉婉不信,也不想信。
“算了,赵凌风,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了,有爱我的人,也有我爱的人,是我的丈夫。
希望你别再来打扰我们。”
话一说完,宁婉婉就拉着李沐晨离开了。
赵凌风站在原地,看着他们的背影,胸口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,疼得透不过气。
回去的路上,李沐晨小心翼翼地问她:“你不会还对他有感情吧?”
宁婉婉瞟了他一眼,停下来认真说:“我当时是瞎了眼,但我还不傻,怎么可能还对他有感情?”
李沐晨傻傻地笑了出来。
“这才对嘛,要是真的他再缠着你,直接告诉我,我给他点颜色瞧瞧!”
“好,不过你今天才回来,赶紧回去休息休息,这十天折腾得你也累坏了吧?”宁婉婉关心地问。
“不累,见到你,我什么都不觉得累!”李沐晨笑着说。
宁婉婉脸上泛起羞涩的笑容,两人肩并肩朝前走,话题又回到了婚礼的事上。
李沐晨办事干脆利落,三天后,婚礼照常举行。
宁婉婉和李沐晨都穿上军装,胸前别着大红花,在众人祝福中诵读誓言。
李沐晨几次哽咽,深情地说这终于娶到了宁婉婉,一定会好好珍惜她。
这时,现场突然响起起哄声,有人拿来一个苹果,用红线绑着吊在空中,挑逗他们俩一起咬。
宁婉婉顿时脸红耳赤,李沐晨也害羞得挠挠头。
就在这时,不远处门口的一个身影显得分外孤单,和里面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。
赵凌风静静地盯着宁婉婉和别的男人结婚,自己却无能为力。
那种撕裂般的痛没人懂。
他的睫毛湿漉漉的,泪水模糊了视线,不知道是后悔还是自责,只觉难受至极。
如果当初能早点醒悟,说不定他们之间还有挽回的可能。
可现在,他已经没有机会了……
屋里充满了幸福的气息,赵凌风收回悲伤的目光,转身孤独地走开。
转眼到了晚会当天,来自各地的文工团使出浑身解数表演。
到了宁婉婉跳舞的环节,台下掌声如潮,她自信又耀眼的样子深深印在所有人心里。
其中,赵凌风的目光尤为难以移开。
这两天他一直在消化宁婉婉结婚的事实,可此刻看到台上闪耀的人儿,心又开始翻江倒海般难受。
突然,人群中一片喧哗,赵凌风耳边传来一句“小心”,接着他只见李沐晨朝台上飞奔过去……
砰——
灯架突然掉下来,砸在舞台正中央,正是宁婉婉跳舞的地方。
所有人都紧张起来,台下领导眉头紧锁。
幸好李沐晨反应快,护住了宁婉婉,她没有受伤。
她赶紧问他怎么样。
李沐晨轻轻摇头,说:“我没事,你呢?”
“我也没事……”宁婉婉回答。
文工团的团长怒火中烧,立刻命令把灯光道具组的人带过来处理。
几个负责管理道具和灯光的士兵也懵了,他们明明刚刚检查过了,怎么会出问题呢?
突然,一个士兵想起来了,他指着台下那群舞者中的程雪说:“我看到她演出前偷偷溜到了后台!”
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投向程雪,赵凌风听了,心里恨得直痒痒。
实际上,程雪不是第一次针对宁婉婉了。
上次,赵凌风还一心偏袒她,完全没看清事实。
“我没去干坏事!”程雪开始狡辩,“我只是去拿衣服而已!”
宁婉婉冷眼看着程雪。
她离开海城后,程雪顺理成章成了领舞。
这时,调查完的士兵拿回一只耳环,递给文工团团长说:“这是在后台控制灯架那边发现的,我希望失主主动站出来!”
程雪心里一紧,下意识低下了头。
当时她心虚得很,全然没注意自己丢了一只耳环……
周围几个女孩一眼就认出是程雪的耳环,纷纷指认她。
在这么多压力和证据面前,程雪知道狡辩没用。
原本她今天还想帮自己翻盘,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宁婉婉躲过一劫。
结果程雪被两个士兵押了出去,边走边疯喊着骂宁婉婉。
几个领导的脸色全变了——这可是每年一次的大型文艺汇演,谁料会出这么丢人的事!
程雪被拖走后,赵凌风赶紧上去向领导们赔礼道歉。
可领导们根本懒得理他,转身就走。
尴尬的赵凌风站在原地,抬头看了眼台上的宁婉婉。
那一幕让他心里一紧,熟悉得像梦魇一般。
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他想开口。
“走吧,我们回去。”
宁婉婉打断了他,对李沐晨说道。
“好。”
李沐晨应了。
宁婉婉被李沐晨带下舞台,走过赵凌风身边时,停下脚步冷冷说:“如果你当时真知道自己错了,就不会一错再错,让那种人当领舞。”
说完,她头也不回地跟李沐晨离开。
赵凌风一愣,踉跄了一下,望着舞台上的她轻轻笑了笑。
他从头到尾都错得离谱,这一切的结局,完全是他自找的,怪不了别人……
两天后,宁婉婉从李沐晨口中得知,赵凌风因为重大失误和管理不力,被部队开除了,转回了地方。
而程雪因故意伤害,被送到有关部门等待宣判。
这两人,都没有好结果。
宁婉婉听了,只淡淡地说:“活该。”
李沐晨又问:“他临走的时候想见你一面,你想见吗?”
宁婉婉摇摇头,声音干脆:“不见,我们早就没关系了。”
她没去看赵凌风最后一面。
几年后听说他转回地方,在电影院卖票,还娶了个离异的乡下女人。
宁婉婉和李沐晨的孩子也出生了,日子过得幸福美满。
李沐晨对她很好,尊重她的一切,支持她追梦。
那些痛苦的岁月,她已经彻底放下了。
就像赵凌风一样,只是生命中的过客,过去了,就是过去了。
而她,会继续拥抱每一天,迎着阳光,茁壮成长。
